2010年5月16日 星期日

《束縛》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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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,在得到解脫時是什麼時候?

是在考完殺死一堆腦細胞的考試後?

或是忘了所有令人痛苦的過去?

還是死亡的那一剎那?

充滿虛偽的世界,血淚早已乾涸。

好想伸出手…在腐敗的世界裡……




坐在校門前的池塘邊,看著陸陸續續回家的學生們,放學也過一段時間了,望向三年級教室的走廊,還是沒看到熟悉的身影。

等待的時間總是過的特別慢。

腦袋一片空白的她,被校門外的聲音吸引。

「很慢耶!」一名男同學抱怨著自己的母親不守時。

「是有多慢!不然你不會自己走回家喔!」雖然嘴上這麼說,不過還是將安全帽遞給自家的兒子。

看著眼前那對母子鬥嘴的畫面,不襟讓小曉的胸口揪了一下。

那是她不曾表達過的言語。

不是不能表達,而是不知該如何表達。


我什麼都可以不要,但至少請容許我一個完整的家!


那對母子離開後,將視線移到旁邊的男女上,還好這種時間主任早已不在,不然腳踏車雙載又沒戴安全帽,鐵定會被叫去訓話。

男女打鬧的畫面讓胸口鬱悶的她回想起自己跟學長戀情的開始。

她跟學長在國小時就已經認識了。

原本是如兄妹般的關係,卻超出了應該繼續維持的範圍。

因此,兩條相互平行的線開始產生了奇妙的變動…



去年的十月,剛開學不久,是新生還在適應的時期。

面對新的環境、新的同學以及師長,難免會感到有些生疏,就算不願意也是要去面對,這是每個人必經的道路。

但她不但要面對那樣的不安,還要接受失去親人的痛苦。

父母親雙亡後被外公一手帶大的她,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小曉打理的,就連三餐也不例外,但外公由於工作的關係,經常不在家用餐。

原是跟平常一樣的早晨,將煮好的餐點盛好之後跟外公兩人開始用餐,小曉都會利用這短短的早餐時間來訴說最近在學校發生的事。

用完餐後在門口將公事包遞給了外公,「路上小心。」看著外公將車開出車庫後才轉身回廚房整理。

雖然房子並不怎麼大,但三樓的透天房只有祖孫兩人住,因此還是會有許多空著沒用的房間。

巡視著空無一人的客廳,像是理所當然般的寧靜,格外地讓人感到寂寞。

一切看似那樣的平凡…

但那天早上卻因一場車禍而失去了身邊唯一的親人。



喪禮上,來上香的幾乎都是公司的客戶或是員工。

一群穿著黑白色的人影在雲家進進出出,每個人的臉上感覺不出任何情感,空氣中充滿了凝重的氣氛。

看著屋裡的灰白照片,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。

一旁的角落傳來微微的哭泣聲,被吸引的他往聲音的方向走去,轉進後門旁的小巷子,眼前看見的是小曉坐在地上埋頭哭泣的身影。

在太陽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,孤獨和不安的黑影交錯,與那黯淡失落的身軀畫上了等號。

注意到有人靠近,便將埋在膝蓋中的面容抬起,悲傷的眼神沒有了往常的笑容,取而代之的是在臉上的奔騰的淚水。

不擅長安慰人的阿輝,像是在猶豫般的緊握著拳,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後才鼓起勇氣走到小曉面前。

「不要過來!」

一聲制止了阿輝的動作,但下一秒卻將手往小曉的臉龐伸去。

「不要碰我!」喊叫聲越來越大,像是刺蝟為了保護自己渾身的尖刺豎立般不讓人靠近,「不然會...被詛咒...」

「妳說的是...什麼意思?」詛咒是怎麼回事?

「班上的人都在傳說...只要跟我有關係的人...都會出事...」近乎絕望的說著,「所以...不要再接近我了...」小曉再度哭泣,毫無掩面的大哭了。

並不是不了解她的遭遇,但第一次看見小曉無助哭泣的身影,讓他無法動作,她也不願意變成這樣阿。

沉默了半晌,「什麼爛詛咒...那都是騙人的!」開口大喊,幾乎是用進了全力,「明明最難過的人是妳,他們憑什麼這麼說!」

突如其來的大喊,小曉的臉上出現了震驚的表情。

「說的好阿這位小哥!」聲音從身後傳出,身體抖了一下,阿輝被嚇到了。

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身後的阿榮笑著說,活到這把年紀第一次聽到接近一個人會受到詛咒。

阿榮懷著詭異的笑臉走向小曉,「妳要不要來我家阿?」看樣子他滿想被詛咒的。

「...咦?」錯愕的神情取代了剛剛的震驚。

「與其被送去孤兒院,不如就來我家吧!」詭異的笑臉持續著,「再怎麼說我受到妳外公滿多的照顧,所以這也算是種報答吧!」

「可是我...」

「好,那就這麼說定囉!」沒有讓她把話說完,也不給對方時間考慮,阿榮擅自接下了小曉的監護權。

「我這就去跟前面那些人報備喔!」輕輕撫摸小曉的頭,轉身,哼著歌開心的離開,「路邊一棵"榮叔"下~是我懷念的地方~」我有可愛的女兒了,可愛的女兒,可愛的女兒…

留下的兩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這樣望著阿榮離去的背影。

「......」阿輝無言了,剛剛是在演哪一齣?

低下頭,眼眸中帶著哀傷,「...為什麼...大家...或許會死喔...」小曉微微顫動著身軀,「我不想...再失去任何人了......為什麼...為什麼還要接近我?」最後一句是用喊的。

淚,再次決堤。

眼神充滿孤獨絕望,滿溢的淚水洩洪,流佈滿面。

小曉無助的姿態印在眼中,某種感覺正在心中慢慢的竄動著。

阿輝走向前,「小曉,妳...仔細聽我說...」通紅著臉,「我...來保護妳吧!以後有人欺負妳...就來找我,所以...那個...跟我在一起吧!」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,也許是不願再看見小曉傷心的表情,才會決定說出這番話。

……

小曉沒答話。

兩人沉默了數分鐘。

「...那我就當妳答應囉!」將阿榮剛剛一廂情願的絕招學以致用,「所以妳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!」

此時,小曉有種莫名奇妙的感覺,現在的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嗎?

「妳放心,我會陪著妳的!」溫柔的聲音暖化了小曉孤獨的心。

像是暴風雨過後那破碎的天空總會出現絢麗的彩虹。

可是,這樣真的好嗎?也許相同的事還會再度發生,到時候只會讓更多人受傷…

放晴的天空終究還是會出現狂風暴雨,而風雨過後所受的傷害並不是一兩天就能夠撫平的…

「...學長...謝謝你...」

但她還是選擇自私的接受這短暫的幸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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